尊重孩子天性，多看看卡牌行業的正向價值

9月6日，一條暖新聞上了滁州熱搜。滁州光明潘村派出所接到群眾報警，稱有個小男孩走失。當民警找到小孩后，為安撫小朋友情緒當場為他購買了奧特曼卡牌，隨后順利聯系上他的家人，將其接回。

小小一則暖新聞，背后其實是滁州民警對孩子天性的理解與尊重。近年來，隨著集卡、拆卡、玩卡游戲風靡，不少中小學生包括幼兒園的“小卡迷”，為購買各種“稀有卡”“典藏卡”不惜花光零用錢，引發輿論對“瘋狂的卡牌”爭議。我們應當辯證看這個問題，因為這背后是教育、市場、產業三方面的問題，絕不能混為一談。

“瘋狂的卡牌”問題背后首先是教育。

從“60后”“70后”的滾鐵環、丟沙包，到“80后”“90后”的踢足球、跳皮筋，從“西游卡”“水滸卡”“游戲王”，到“小馬寶莉”“葉羅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游戲，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卡牌。科學的因應之策，在于找到游戲與教育之間的聯結點，釋放出游戲的育人價值。

像其他形式一樣，卡游成為“社交工具”，實際上已經是兒童玩耍時間和空間被壓縮之后的退守再退守。此路不通，就會尋找其他通道。卡牌游戲其實就在某種程度上扮演了網絡游戲的替代品，客觀上發揮著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絡游戲的功能。

當然，一些沉迷卡游的極端案例，也反映了家庭教育存在的問題。比如，有些孩子一年花了數萬元去拆卡，背后就有很多值得追問的地方。家長日常是否注意到了孩子沉迷拆卡的跡象，并及時進行干預？親子關系是否健康，家長有沒有給予孩子高質量的陪伴？等等。孩子沉迷抽卡，其實也是對親子關系的預警。如果不能“看見”孩子的內心，改善親子關系，堵住了卡游，孩子還會尋找別的方式來填補內心的真空。

具體到卡牌，就在于找到卡牌本身所蘊含的文化和教育因素，在引導孩子理性認識和享受游戲的快樂的過程中，幫助他們建立良好的同伴相處模式和健康的成就感來源，提高孩子面對游戲誘惑的自控力，建立起對商業營銷行為的認知。比如，上海市黃浦區教育學院附屬中山學校三年級的一位語文老師就選擇主動給學生“送卡牌”，選擇圖案和內容積極向上的部分卡牌，通過“積分兌換”的方式，獎勵學習有進步的同學，以此來激勵學生。

面對孩子成長過程中的問題，始終都不應該偏離用教育的視角去求解。

“瘋狂的卡牌”市場需要監管，但更需要厘清問題。

最近一些平臺上出現所謂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天價卡牌。對此，上海辟謠平臺曾辟謠稱，“16萬元一張卡牌”有價無市，除了不明真相者的誤傳誤導，也不排除別有用心者故意炒作，有的是博眼球，靠流量謀利；也有的通過虛稱價格，設置新的消費陷阱。

媒體曝光的卡牌市場種種亂象，大多出自產品衍生服務領域，與卡牌的生產廠家無關。比如，在一些直播平臺，雖然規定“未成年人禁止下單”，但形同虛設，各種誘導銷售方式輪番上演，其主要營銷對象就是未成年人。在線下商店，部分經營者則沒有執行不得向未滿8周歲未成年人銷售盲盒類產品等。再有，一些商家炒作“二手平臺16萬元一張”等所謂“天價卡”，通過虛設價格誤導消費者尤其是低齡消費者，而實際上，“稀有”卡牌不稀奇，實際交易也無“天價”……

當下圍繞卡牌已經衍生出了很多營銷手段，如直播抽卡、直播鑒卡、稀有卡評級、二手交易等，正是這些領域的亂象，讓未成年人掉入沉迷陷阱，也讓卡牌陷入爭議之中。那么，全方位加強對卡牌產品衍生服務的管理，填補監管空白，也應當題中應有之義。尤其是要強化面向直播間抽卡、鑒卡、評卡、二手交易等衍生服務的監管，引導理性消費，讓卡牌遠離炒作、騙局、金錢游戲。這既是維護未成年人權益的必要之舉，也是呵護行業健康發展的必要之舉。

正如安丘市一位網紅民警所言，“卡牌本身是無罪的，可以帶來孩子們收集、競技和策略等樂趣，而哄抬物價的黃牛們才會讓孩子做出不理智的決定，作為家長的我們應該主動做好引導和監督，不要一味制止，堵不如疏”。

顯而易見，一棒子打死于解決問題無益。

前不久，一篇名為《老商場“吃谷熱”引來年輕人》的報道顯示，包括卡牌在內的“谷子經濟”開始火熱。一些研究報告也提到，中國集換式卡牌到 2027 年市場規模將擴大至 310 億元，2022—2027 年復合年增長率為 20.6%。從成熟市場看，日本、美國對集換式卡牌的人均支出分別為人民幣 92.3元、50.7 元，而我國的人均支出僅為 8.6 元，國內市場潛力巨大。

“瘋狂的卡牌”背后，蘊含著一個巨大的新消費市場。卡牌行業在歐美日本等發達國家是已非常成熟的產業。有研究認為，當人均GDP達到一萬美元后，像卡牌這類負責滿足人們日常情緒價值的文化衍生品行業就會起飛。以前小眾的產品就會變成大眾日常消費品，對于民眾這一消費觀念的轉變我們需要有清醒的認識。事實上，中國卡牌市場在幾年前還一直被外國企業所壟斷。2019年這一局面才徹底被國內卡游企業打破。此后，中國的卡游企業以此為契機，開始自主研發《卡游三國》《戴敦邦紅樓夢》《戴敦邦西游記》等一系列中國傳統文化為IP的產品。

在今年的巴黎奧運會前，國內一家卡游企業又與國家體育總局體育文化發展中心聯合推出中國古代體育文化收藏卡，亮相巴黎“龍馬風度 體育精神——中華體育文化展”的同時，卡牌上的中國傳統體育畫面，又在凱旋門前引起一陣“外國人打卡中國八段錦”的風潮。本質上，卡牌是一種被年輕所接受的文化載體。一棒子打死不解決任何問題，不如像文中開頭的那位滁州民警一樣，從尊重孩子天性的角度出發，多看這類新興行業的正向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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